然其眉眼深邃而锋利,身量高大,再配上这衣裳,不仅不显庸俗,反而很好地中和了身上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冷隽贵气,令他无端得多了点烟火气儿。
顾夏一时移不开眼。
苏御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,也不出言唤她,就这么静静站着,由着她看。
他喜欢她这般,眼里只有他的模样。
待顾夏回过神,才发现自己竟盯着人看呆了……
顾夏微微红了脸,别开头,说:“爷,您出去等吧,妾身换身衣裳便来。”
顾夏说着便要扬声唤喜儿进屋,可她话未出口,人便被苏御一把拉了过去。
“何须唤他人来?我亦可替你更衣。”苏御半揽着顾夏,说话间,手已滑至其腰间。
顾夏忙按住他解她腰带的手:“您别……咱们还要出门呢!”
“咱们自然是要出门的。”苏御失笑,“我真得只是想帮你换衣裳,你想什么了?”
……顾夏沉默了片刻,抬手推了推他:“你出去,我不要你帮。”
“夏夏这是怕我做不来吗?”苏御顺势抓住她的手,亲了亲她淡粉色的指尖,语调含笑,“哪次完事后不是我给你穿的衣裳?不要担心。”
“我才没有……”顾夏想说自己才没有担心,话一出口,又觉得多余,便收了声,转而道,“您是家主,怎么能在过节的时候做服侍人的事儿?”
这本是顾夏情急下随便找的理由,可仔细一想,确实是这么回事,忙又道:“您刚才从太庙祭祖回来,我可不想父王夜里到梦中来寻我说教。”
苏御闻言便笑了,不以为然道:“我自小便看着父王服侍母妃,端茶倒水,揉肩捶腿,样样不缺,子承父教,父王岂会怪罪。”
真的?顾夏怀疑地看着他。
然就这么一恍神的功夫,腰间的束带便被他挑了开。
顾夏不及拦阻,便随他去了。
这一身衣裳足足换了半个时辰有余,等走出房门的时候,顾夏的嘴唇都是麻的。
反倒是苏御,一副餍足的模样。
七月半的满月皎洁。
顾夏戴着帷帽与苏御并肩走在护城河边的街道上。
街上很热闹,护城河上更是壮观。
一艘艘挂着白幡的画舫,伴着数量不少的小木船以及一眼望不到头的璀璨河灯,浩浩荡荡地飘荡在护城河里。
场面极为壮观。
顾夏少有机会来这样人山人海的地方,她觉得有趣极了,两只眼睛不住地到处乱看。
“咱们先去放灯吧。”苏御捏了捏顾夏的手,试图将她黏在杂耍上的目光给吸引回来。
“好。”顾夏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,冲苏御甜甜一笑。
轻飘飘的薄纱,若隐若现地透出她的笑靥。自两人上街后,顾夏弯起的唇角就没有下去过,弯弯的眉眼仿佛淌了蜜一般。
苏御垂眸看着她,不着痕迹地为她挡去来自两侧行人的冲撞。
寻了个人少的位置,顾夏将定安买来的荷花灯和白纸船一个一个放入水里,河灯顺着水流缓缓而下,分明并不刺目耀眼的光芒,却在汇入灯流之后,变得夺目了起来。
放完了河灯,两人又沿着河岸继续往前走,河边的树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,好些百姓顺势围着灯树猜起了灯谜。
眼看着观灯的人越来越多,苏御拉着顾夏进了河边的一座茶楼。
茶楼分上下两层,一楼的大厅很高,里头人头济济,靠东墙的台子上有位四五十岁的说书人正在说书。他讲得是一段老书,内容虽老,但老者讲的十分精彩,还会随着出场人物的不同变幻不同的声音,或老或少,或男或女,说的很是引人入胜。
顾夏被苏御领着上了二楼。
二楼是隔开的一间间雅间,雅间外边挂的各种相同的牌子,牌子上写着包厢的名字,有天字号、地字号、人字号等,苏御熟门熟路地领着顾夏进了一间天字号雅间。
雅间内布置雅致,推开临街的窗户,便是灯火阑珊的景致。
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伙计笑呵呵地走进来,放下四小碟果品,笑问道:“贵客喝些什么茶?”
“来一壶碧螺春,再来一盏桂花圆子酿,其余茶点你看着上些。”
“好咧。”伙计笑着退了出去。
苏御抬手为顾夏解下帷帽,说:“这儿的桂花圆子酿不错,甜丝丝的,你待会儿尝尝。”
顾夏好奇地看着苏御:“您常来这吗?”
“嗯。”苏御牵着顾夏来到窗边,推开窗扇,“这儿视角不错。”
顾夏顺势看去,目光所及之处,是一片连着一片的温暖灯色。
“真漂亮啊。”顾夏的眼底映着灯光,笑容满溢。
苏御看着她的侧脸,不觉也笑了起来。
她看灯,他看她,一时两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,直到伙计的敲门声传来。
片刻的功夫,桌上就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茶点,干果蜜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