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、谢……”
两人走出昭狱时,阳光和暖。
蓝芷在前面行得?缓慢,想看看后面的人会不会主动跟上来。
可是一条长街都快走完了,张荦一直踩着她的影子,不近不远地跟着,就是不上前。
蓝芷脚下一跺,转身道:“掌印,李公?公?于?你有恩吗?”
张荦努力?控制自?己?前倾的身子,才没让自?己?撞上突然急转的人,懵怔地问道:“嗯?”
“他若于?你无恩无故,你为何答应要保他阿娘?”
因为看到?姐姐怜惜李公?公?,他便也忍不住心生怜悯,感同身受,想要帮助李公?公?。
张荦心里?这?样想,嘴上却?还是又冷又硬:“娘娘,似乎管得?有些?宽了。”
蓝芷见他又是副不冷不热的样子,气不打一处来:“掌印既然连一个素昧平生的老妇人都愿意出手相救,可当初,为何就那么心狠,眼?睁睁看着我去殉葬呢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不许再扯谎说什么忘了!”兰芷平时看着文雅娴静,一对上自?己?捡回?来的这?只小奶猫,就是压抑不住内心的跃动,控制不了自?己?的情绪。
同样,玲珑八面、长袖善舞的张荦对上这?样的姐姐,也总是不知所措。
姐姐的问题,他回?答不了,姐姐的眼?睛,他也不敢再去看了。
只能?伪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,又一次落荒而逃,像个败将。
如今的他,已不是曾经那只望人生怯的小奶猫了,是司礼监掌印,不仅能?够在所有太监面前挺直腰板,甚至那些?文武大臣还要敬他几分薄面。
他可以铿锵有力?地对李公?公?承诺,‘我来保她’,可对上蓝芷,他就一句话都说不出了。
因为他无论在外人面前多么风光无限,多么掷地有声,一到?蓝芷面前,刻在骨子里?的自?卑,就怎样都藏不住。
大抵因为真心爱一个人,本就是会自?卑,将对方捧到?天上,将自?己?低到?尘埃。
他很想像蓝芷说的那样,‘昂着头去’。
可那样灿烂美好的姐姐,配得?上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?,他如何能?自?私地将她拉到?尘埃里?来?
坊间皆传,新任的司礼监张掌印年少气盛、野心勃勃。
张荦承认自?己?确实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,权势、金钱,这?些?他向?往的东西?,一样样丝毫没有手软地去夺来了。
谁能?想,唯独一个女人,他最想要却?又不敢要。
他的喜欢深情且沉重,自?少年时期始就被?他妥善郑重地藏于?心底。
从没想过?要她的回?应,他只当做那是他一个人的事,藏得?深深的,半点都不能?叫她发现。
炙烤全羊(一)
滑胎一事, 虽最终证实与蓝芷无?关,可苏贵妃似乎依旧心有不甘。
毕竟她本就看兰嫔不顺眼,全宫上下没?人有女儿酥独独她有, 偏偏她还养着个健康聪慧的六皇子。
苏贵妃总觉得兰嫔不仅有害她滑胎的动机,甚至还付诸了行动, 只是未曾亲自得手罢了。
所?以, 苏贵妃小?月子?刚做完,就不安分地想搞点事情。她几次三番邀请蓝芷去长乐宫赴宴作?客。
蓝芷自然也能察觉到来者不善,苏贵妃那般任性嚣张的一个人,她惹不起总躲得起, 回?回?称病推拒不赴她的鸿门宴。
这日傍晚, 蓝芷等?得天都黑了, 祁澹还未回?来。
找人一打听, 原来是放学途中,转去长乐宫吃炙烤全羊了。
苏贵妃大胆直接的手段,早在衣裳里放毒蛇时,蓝芷就领教过了, 忙不放心地赶去了长乐宫。
刚迈进长乐宫门槛, 一股浓重的烟火味直冲鼻腔, 而后便见后院有股股浓烟缭绕。
就知道要出?事!
蓝芷忙快步往后跑, 只见后院火光冲天, 有两间屋子?烧得最为?严重,房梁都火星缭蹿。
苏贵妃正拿帕子?嫌恶地捂着口鼻, 指挥两三个宫人, 拎着水桶灭火。
她见蓝芷来了, 走?上前骂咧吐槽:“两个烧烤的太?监笨手笨脚,将暖阁里的帘幔点着了。”
“就这么几个人, 火势蔓延了怎么办?”
“哦,没?事。”苏贵妃避开?浓烟躲了躲,“方才火还要大呢,这会儿已经熄了不少,兰嫔不必过分忧心。”
“祁澹呢?”蓝芷在四围环视一圈,也未见那个小?家伙的身影。
“嗯……对哦,六皇子?呢?”苏贵妃后知后觉地开?始胡乱扫视,“不会还在火场里吧。”
她招来方才伺候的宫女问了一通,那宫女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清楚。
随后,苏贵妃脸上浮出?些歉意,“怕是真?在火场里,一走?水,几个该死的奴才都只顾自己逃命,一时疏忽忘了六皇子?。哎呦,这可如何是好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