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妇进门给婆母敬茶,这是习俗礼节。原是给足了红药这个妾室面子,可惠妃偏偏将蓝芷按坐下来,与自己并排,列于上位。
等于红药敬茶的时候,也顺带朝蓝芷拜了一拜。
红药与蓝芷有嫌隙,惠妃心中门儿清,直接打压湘王殿下太伤他面子,欺负欺负这个气焰嚣张的小妾,希望能点拨一下祁溯。
蓝芷本来就和惠妃坐在一道喝茶,如今只是在原来的座位上没走,再说了也是惠妃将她按下来的,她没必要走。
红药抬眸看着上首的两个人,一个高高在上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,一个神情漠然恨不得她被欺侮。
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,可怜兮兮地向身边的祁溯,投去一道委屈又期待的目光。
可祁溯根本没在意她,满心满眼只是上座那个神情淡漠的人。
红药失望地松开他的手臂,也不管琴姑递来的茶,气冲冲地拂衣而去。
祁溯见身边人走了,这才回过神来,匆匆给惠妃行了个礼,忙追了出去。
这事到此本该告一段落了,蓝芷原就无意沾染湘王,更别说现在又多了个能惹事的红药。
可她不招惹麻烦,麻烦偏要招惹她。
这日下午,有宫人着急忙慌地赶来未央宫,说是六皇子祁澹上骑射课,不甚坠马了。
蓝芷一听,忙赶去校场。
到达校场,场面比她想象中好多了。祁澹不仅毫发未损,还乐呵呵地跟几个小太监在角落比划拉弓。
正当蓝芷不明所以之时,一个宫女将她引到一旁的帐篷中。
帐内,祁溯长身而立,一手谦谦别在身后,背对帐门站着。
宫女把人带到位后,很有眼力见地落下帐门,退了出去。
帐内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祁溯两三步走上前,一贯高矜的眼中霎时温情,似是饱含了诉说不尽的情愫。
蓝芷下意识地退了一步,福礼道:“王爷,怎么回事?不是说祁澹坠马了吗?”
“原是要坠马了,本王救了他。”
听了这话,蓝芷用一种探究的目光审视他。
祁溯便也不隐瞒,“是,是本王设的局,为的只是能单独见你。”
“王爷休再胡言乱语。”蓝芷转身要走。
祁溯一把拉住她,“芷儿,你知道吗?我本来都想放弃了,我也以为我能忘了你,可是我做不到。那日在永宁宫见到你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,我又输了。”
高高在上的湘王殿下,没有自称本王,在他日思夜想的情人面前,只是‘我’。
蓝芷想甩开他的手,可惜力量悬殊,根本甩不开,有些气恼道:“王爷新婚燕尔,又来纠缠我做什么?”
“芷儿,你信吗?我娶红药,只是因为她像你。我本来也以为,有了她我就能忘掉你,可我就是做不到……”
“够了!”蓝芷几乎是喊出来的,她跟湘王的关系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,甚至连一句亲近话都没说过。
最多,她从前在惠妃跟前当差的时候,湘王每回来永宁宫会多注意她几眼,但她从未回应过,从未搞过‘眉目传情’那一套,都是避开他的目光。
后来,湘王会偷偷塞些宫外得的胭脂水粉小玩意给她,她也从不收。
拒绝两次之后,湘王表现得绅士又体贴,他带礼物开始带一波,所有宫人都有,慰劳他们照顾母妃辛苦。当然,蓝芷的礼物总是最特别的。
可是蓝芷的心,并未轻易被这个光芒万丈的王爷动摇。
一来,他们地位有别,就算湘王真对她情深义重,她最多也就跟红药一样,进湘王府当个妾室,然后因为没家世没背景,处处受气挨欺负,与冷宫弃妃没区别。
二来,她一直觉得,矜贵的湘王殿下对她的感情,不过就是一时冲动。他自己从小身处尔虞我诈,偶然见到一个有几分气性的丫头,就把她美化得纯洁又高贵。实际上,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王孙,怎么可能真正与她们这样的人心灵相通呢?
他一时兴起的感情,也许是美好的,但也确确实实是单薄的。
此刻,眼前的祁溯,更证明了这一点。他满口的深情厚谊,实则不过是个见异思迁、朝三暮四之人。
蓝芷很庆幸,自己前世并没有落入他的温情陷阱。
她冷冷道:“王爷满嘴深情,可曾想过,我如今已是兰嫔,你这样私下引我前来会面,其实是在害我!”
“我不想害你,我只是、只是……”祁溯烦躁地摇头,又正色凝望着蓝芷,“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困在宫里吗?那些大臣一言不合就会参你,后妃们的阴谋诡计防不胜防,我听说你上次差点中毒蛇,你别傻了,像你这样的人,在宫里呆下去不会有好结果。”
也许祁溯说的是对的,像她这样身后空无一物的小人物,确实难以在王宫混到一个好结局。她的前世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,无子嗣无显赫的母族,就只能殉葬。
所以,她就必须牢牢抓住湘王,把